為何老被貼“山東農民歌手”標簽

山東歌手劉大成在元宵晚會《小合唱２》里

　　菏澤單縣“大衣哥”朱之文，在2011年央視“星光大道”年度總決賽中止步于第五，而膠州姑娘潘倩倩獲得了總決賽分賽的亞軍。2010年“星光大道”總決賽冠軍是濟寧的劉大成。有意思的是，無論是畢姥爺、評委，還是媒體，都愛稱他們“山東農民歌手”。這是準確的，他們的確是農民。但為什么同樣是農民的其他省份的歌手，很少冠以“黑龍江農民歌手”、“吉林農民歌手”、“陜西農民歌手”的稱謂呢？

　　山東農民口碑好，樸實、憨厚、老實，成了胎記一樣的符號。我們這些選手呢，也很自覺地迎合畢姥爺和評委以及觀眾，故意“土化”自己。先從穿著打扮上看，朱之文穿個軍大衣，毛衣袖口還破了。我就不相信，要上電視了，朱之文就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。大衣哥，開頭穿大衣，還可理解，后來總決賽還弄了個大衣舞，這不胡鬧嗎？這成演小品了。舞臺上的劉大成穿著一身粗布大褂，特別是他的“鍋蓋兒頭”，傻得可愛，給人感覺是土氣。咱山東人是這個樣子嗎？

　　再看獲獎感言和贈送禮物。咱“山東農民歌手”說的都是土話。朱之文的感言總是，俺家的雞呀，鴨呀，豬呀，等等。說一次新鮮，但老說，就不好了。背后呢，就是他家的破房子，我看著都有點兒寒磣。而潘倩倩則給畢姥爺送的是膠州大白菜，這固然有為大白菜做廣告的意圖在，但也是太土。朱之文的感言總是惹人發笑，讓評委善意調侃著，而朱之文呢，甘愿讓人調侃，有點裝憨賣傻。評委郎朗、閻肅、師勝杰等一口一個“山東大衣哥”，我聽著不是滋味，盡管他們沒有絲毫的惡意。

　　導演、主持人、評委，為了達到藝術上的強烈對比效果（農民身份跟男高音歌手身份的巨大反差），善意“土化”山東人，給朱之文出一些弱智的題目，比如養雞、鋤地之類。才藝展示呢，故意給他設計，比如讓他手劈木頭、劈磚頭這樣的項目，這算才藝嗎？就是讓他出丑，出洋相，博觀眾一笑而已。潘倩倩的父母抱著大白菜，給畢姥爺送禮，那個樣子夠滑稽的，讓人看看咱山東人真夠樸實的。這些，都不是朱之文和潘倩倩自己能決定的，都是導演和畢姥爺精心設計的。

　　讓我欣慰的是，今年央視元宵晚會，朱之文沒再穿軍大衣，而劉大成的衣著也變了，在民族、美聲、通俗等不同唱法之間游刃有余轉換的獨特嗓音，更是打動了觀眾。主持人，也沒有強調他們是“山東農民歌手”。就是啊，山東人，靠的是實力！但是遺憾的是，我看到好多媒體，還是在說山東農民歌手劉大成在元宵晚會上如何如何……這“山東農民歌手”的標簽鏤刻得太深太深了，都習慣了，揭都揭不去。

　　由此，我在反思，我們山東在進行文化交流、文藝比賽的時候，是不是過于保守，老是強調咱的憨厚、樸實、低調呢？我們老往土的方面包裝，對咱山東人來說，這可能是一種思維慣性，但對外地人來說，可能就無意中強化了他們對山東人的固有認識，老實忠厚，但也保守、落后。

　　其實，我們山東人有不保守、不土的一面，有我們向全國輸送的人才為證。就藝人來說，山東出過鞏俐、唐國強、彭麗媛、倪萍、范冰冰、黃曉明、蓋麗麗等光鮮靚麗的人物。他們土氣嗎？山東人也是時尚的，陽光的，自信的，而不僅僅是土得掉渣。為什么一出去，就靚麗了，窩在家里，給人的感覺就土了呢？這個現象真的值得深思。

　　其實，我們山東人身上有許許多多的閃光點，值得挖掘。2005年3月我與同事采訪著名導演王炎，他說：“我導演《南征北戰》的時候，沂蒙老區的熱情真讓我回味終生。走進大爺家，大爺留我吃飯。你知道吃什么？沂蒙煎餅，菜就是在外面抓的大螞蚱，用油炸了，拿盤子端上來。桌上還有一壺酒，是媳婦孝敬公公的，當時老翁和兒媳婦那種融融的溫情感動了我。”王導演說兒媳婦給公公燙得那壺酒，就蘊含著內在的東西，是齊魯文化的魂魄。如果把這些挖掘出來，才真正演出山東精神山東人呢，我們的藝人就是要捕捉這些，而不要僅僅是在土氣的穿著（大衣）、土氣的頭型（“鍋蓋兒頭”）上下工夫。

　　明年十藝節將在山東舉辦，我呼吁我們的參賽節目不要再強化我們的土氣，不要再“土化山東”，而要用現代視野、博大胸懷、高度自信，塑造出當代山東人的精神風貌。要立足齊魯、扎根齊魯，但要放眼中國，甚至放眼世界。不能小家子氣，要表現出內在的大氣。